迟棠

江月见重山

水不能溺,火不能灭——浅谈萧元漪和女儿之间的爱恨情仇

看到7、8集的时候和朋友有所讨论,萧元漪这个人物是不是有点割裂,明明是个深明大义聪慧细心的人设,怎么对女儿如此苛责,像对兵不像对子,有罚而无教,让女儿读书怎么会连书案不合适都发现不了。

忘了在哪看到一个评价,说萧元漪不像是要修剪树枝,倒像是要把树给砍了。一时失笑,后来细想倒是明白了一些:母女间的争锋相对,都是相互的。母亲因女儿的行为处事有了偏见,女儿其实一开始也对母亲存着气,程少商好一些行为都是故意为之。朋友说程少商不聪明,明知道母亲的脾气还要硬顶,其实她就是想试探阿母对她有多少爱有多包容,十来岁的小姑娘,正是中二期呢,十余年的委屈难以言说,我要是她我也会。

程少商所求的便是一份不曾有过的在意和偏爱,但萧元漪不懂,真正让女儿心凉的不是那些打骂教训,是无数类似元宵灯会上她忽略了女儿为程秧挑选发簪这样的细节;程少商也不懂,她阿母不曾言说计之深远的爱。

曾黎说萧元漪是讨不了巧的。诚然,她必须要做这个“恶人”,一是角色设定,二是不得不做。

剧里剧外一直在营造女主无人疼爱只能靠自己挣扎求生的状态,但她是真的无人疼爱吗?从程始萧元漪回府开始,除了一开始手段并不高明蠢得只想让我捂眼睛的君姑和二姨母外,几乎所有女主身边的人都是对她理解关爱甚至欣赏有加的,那要怎么立这个惨兮兮的人设呢?剧集要好看要制造冲突,这不是正好有个“不爱女儿十分偏心”的妈可以用嘛,多顺手的工具人。

不得不做在于程始这个爹不顶用,哪怕是不认可女儿的行径,自己还要做好人,明明知道母女间剑拔弩张,还要推妻子出去做恶人。可女儿总是要教的,父亲缺位了,母亲可不是要顶上吗。

到此,对这个母亲真是一下就心塞又心疼起来。


萧元漪其实也在学习怎样当一个母亲,别看她养了三个儿子。先不论男女孩之间的教育方式差异,老三读书识字都是老大来教,三个儿子估计她也没怎么管过。毕竟是上战场,时刻有性命之忧,娇弱的女儿放在家里也好,虎毒焉能食子,谁知道这位君姑能愚蠢过分至此呢。


萧元漪为什么每次都能发现程少商的小伎俩,洞察力强是一个方面,更多在于只要嫋嫋在场,她的全副心神都是放在女儿身上的。萧元漪为什么看破不说破?因为她不在意女儿会这些,会才好呢,然而行事不密,露了形迹这才是该罚的。

但是,小聪明始终不是大智慧,耍惯了小手段尝到甜头,眼界窄了才最致命。


萧元漪对程秧,多少有些移情,但更像对待亲戚家的小孩,照顾客气,深怕委屈对方。因为她的女儿被委屈过,她护程秧,更像在护那十五年不曾护过的女儿。

书案风波为什么大家带入那么深,就是因为她不问青红皂白先委屈自己女儿的操作,就是所谓“明理”的东亚父母的普遍操作。“让一下怎么了”,这句话一出真是让人火气一下上来了,代入感颇深,所以第6集萧元漪被骂不冤,大家的发泄里多少带了点自己的影子。


但之后骂萧元漪变成惯性,变成营销点,属实让人无奈,好像这个母亲十恶不赦只会打女儿一样。

萧元漪不心疼程少商吗?

那是她的女儿啊,是出生后她再舍不得也一次都没能抱过的女儿。


从此日思夜想耿耿不寐,怕君姑因不喜她会连累女儿连信都不敢多寄几封。归家时带给女儿那十几箱礼物,都是拳拳爱子之心,要知道十余年她是在边塞打仗,不是在外享福啊。


萧元漪忧虑女儿的教育时,程始说当初选择留下女儿,不就是因为当时顾虑儿子养废了会累及全家,女儿无法出仕,不涉朝堂争斗,也还有出嫁这条路可走。可是现在程始这么劝她,萧元漪为什么沉默了?因为她不愿,她是走出去见过天地阔大的人,她是尸山血海里挣过命的人,她知道人的一生要怎么过才对得起自己。嫋嫋聪颖伶俐,她怎么舍得让她从此囿于后宅寂寂一世。


看了一些原剧本,剧本里其实有好几处让萧元漪因女儿落泪的情节,但我更喜欢曾黎的处理。通红的眼眶却始终没有让泪落下来,萧元漪性格中的倔强坚强展露无遗,打军棍那场戏,嫋嫋也是咬着手绢连疼都不肯喊,母女间性格的呼应就出来了。


萧元漪对自己的女儿不欣赏吗,当然是欣赏的,可在欣赏之后深埋的那一份忧心又有谁能懂。

这个女儿性子似她,就是因为像她,所以她才更忧心,萧元漪曾经因为她自己的性子吃了多少苦,只有她自己才知道。


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,最后萧元漪为什么要让嫋嫋和三叔父一家走,其一是让她避祸,万老夫人能看出来的事情,焉知其他家不会有长辈看出来,如果看出来了要问罪,程家真的能护得住这个女儿吗?其二让她见天地浩大,心思要不拘泥于后宅争斗,不经历练不成材,见过天地,心胸开阔之后嫋嫋才会知道自己想要成为怎样的人;其三是京中月余相处,萧元漪自然是对桑舜华仔细观察过的,现在母女间成见已深,不如让三叔母的温婉柔和来慢慢教导嫋嫋。


如果说萧元漪偏心,王家女郎欺负程秧程少商,萧元漪为什么不替她们出头呢?因为出不起。萧元漪据理力争要二人一同领罚,你看有人理她了吗?道理只能对讲道理的人用,老王妃摆明了以势欺人,偏心到姥姥家,要不是天降男主也以势压人,这事会如何收场,程少商这个闷亏是吃定了的。

这么多次教训,女主是不记吃也不记打。不管怎么闹都有人给她兜底,我们在上帝视角自然知道她有女主光环,可是萧元漪是剧中人物,一个母亲面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,她会不会担心有一天这个女儿真的闯下大祸无法收场,她护不住了损了女儿性命怎么办?

所以要说萧元漪不懂教育不会表达,母女离心自然是有她的错处,但要说曾黎演的不好,萧元漪偏心过分不爱女儿,我是一万个不能认同。


这对母女,自出生起就已错过,从此其实都是,求不得罢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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